周文王灵台祭天

　　我省的灵台县历史悠久，远在商周时期就先后建有密须国、密国。西周初年，有位诗人有幸目睹或经历了兄呼弟、父携子，争先恐后修建“灵台”的经过及情景。他满怀激情地写下了“经始灵台，经之营之，庶民攻之，不日成之。经始勿亟，庶民子来”的诗句。也许这首诗不是一人所作，而是庶民百姓在修筑灵台时所唱的赞词。这段赞词，引起了千百年来无数文人骚客的共鸣。宋代朱熹在批注这首诗时说：“灵台，文王所作。谓之灵者，言其攸然而成，如神灵所为也……文王之台，方其经度营表之际，而庶民已来作之，所以不终日而成也。虽文王心恐烦民，戒令勿亟，而民心乐之，如子趣父事，不召自来也。”而这首诗在《诗经》中仍然能看到全文，这篇的前一篇恰好是《皇矣》篇，记述了文王伐密须的经过。这两首诗记录了殷商末年一件重大的历史事件：文王伐密须，筑灵台祭天。

　　关于周文王伐密须，史书中有简略的记载。《史记》：文王受命，“明年伐犬戎，明年伐密须，明年败耆国，殷之祖伊闻之惧，以告帝纣，纣曰：‘不有天命乎，是何能为？’明年伐邘，明年伐崇候虎，而作丰邑。”《资治通鉴》云：“西伯伐邘，问太公：‘吾用兵孰可。’太公曰：‘密须氏疑于可，我先伐之。’管叔曰：‘其君天下之明君，伐之不义。’太公曰：‘先王伐逆不伐顺，伐险不伐易。’西伯曰：‘善。’遂侵阮徂共而伐密须。密须之人自缚之君而归西伯。”根据《诗经·灵台》篇及有关资料推测：文王亲率大军灭掉密须国之后，返回西岐，途经灵台县城，见此处四山环拱，山上鸟语虫鸣，白云飘荡，山岚悠然，中间两河交汇(今达溪河、蒲河)，涓涓有声，便让大军驻扎下来，准备筑台祭天。

　　密须国，根据史料可勾勒出其大致轮廓：约公元前3000年左右，黄帝的后裔姞姓密须氏建立氏族部落，而联盟首领起先可能是个女的。约在公元前2000年前后由母系氏族社会衍化至父系氏族社会以后，逐渐成为氏族方国。到殷商后期，由于密须王是“天下之明君”，所以社会发展迅速，再加上所处地域条件优越(灵台地区发现的西山仰韶文化遗址的大房子，草脉殿遗址的谷窖及大批陶器的出土，说明当时农业及以制陶为主的手工业比较发达)。因此，国强民富，军事力量比较强大，成为强盛一时、号令一方的氏族方国。密须国代表殷商管理泾河流域及西北边陲的大片地方，而且并不臣服于周，成为周灭殷的最大障碍。所以，密须国就显得十分重要。伐密须不战而胜，显示了周的国家力量的壮大，更坚定了周人伐殷灭纣的决心。

　　当时，殷纣荒淫无道，尽失天意，而周顺天受命，占尽天时；周定都丰盛之乡后，又统一了泾河、渭河流域的大片地区，既巩固了后方，又做好了东扩的准备，占尽地利；周又通过决虞芮之讼、伐犬戎、伐密须的胜利，网罗了一大批军事政治人才，凝聚了强大的政治军事势力，占尽人和。周文王具备了天时、地利、人和这些决胜千里的前提和条件，筑台祭天，昭示天下，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。

　　人类社会从原始公社转化为氏社会，再由氏族社会转化为阶级社会后，部落联盟或以暴力统治的国家政权都不是非常巩固的。不管是部落联盟的盟主如五帝，还是国家机器的掌管人如夏启等，除使用军事力量外，主要还要依靠神权或宗教力量来维系统治。在社会生产力、文化、科技、文明还处于原始阶段的上古时代，祭天作为麻醉思想、蛊惑人心、鼓舞士气、凝聚力量的手段，常被统治者所采用。

　　关于祭天的仪式和程序，《说文解字·示部》载：“祭，祭祀也。从示，手持肉。”《礼记·祭法》载：“燔柴于泰坛，祭天也。”陈澔注曰：“燔，燎也。积柴于坛上，加牲玉于柴上，乃燎之，使气运于天，此祭天之礼也。泰坛，即圜丘。”随着祭祀活动的演化，泰坛也发生了变化。考灵台最初之形，为上小下大的梯形四方高台，正面有台阶而上，高22丈，周430步，上无任何建筑，这种形制正是为了点燃束柴，使气达于天。周的祭祀活动还有牲供等。祭天之初，还要用龟卜的方法选定祭天日期，准备祭祀用具，并请天下的大小诸侯、方国参加祭祀活动，等等。《周礼正义》详细记载了祭天的过程：“祀五帝，则掌百官之誓戒，与其具修，前期十日帅执事而卜遂成，及执事涤濯，及纳享赞王牲事。及祀之日，赞玉币爵之事。”(《灵台文史》第二辑张新民文《灵台祭天》)。

　　祭天的时间应与文王伐密须、筑灵台的时间一致，根据“夏商周断代工程”提供的有关纪年资料进行推算，应该在公元前1057年。因为《古本竹书纪年》记载：文丁十一年，“文丁杀季历”，文丁卒。第二年文王纪年开始。商末周初祭祀谱，商末的两代帝王，帝乙在位26年，帝辛即纣王在位30年，而“夏商周断代工程”将克商年推定在公元前1046年，因而文丁十一年正是公元前1102年，所以文王纪年应从公元前1101年开始。至于文王受命的年代，皇甫谧《帝王世纪》载：“文王在位四十二年，岁在鹑火更为受命之元年，始称王矣。”《汉书·律历志》也记：“春秋历周文王四十二年十二月丁丑朔旦冬至孟统之二会首也。”依此推算，文王受命之年当在公元前1059年，文王受命三年伐密须，筑灵台祭天，这一年应为公元前1057年。

　　2017年第5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