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乡的水

　　□ 马毅刚

　　“咱们村通上自来水了！”看着清澈的自来水，乡亲们难抑喜悦的心情，迫不及待地向在外打拼的亲人们传递着喜讯。看着父老乡亲喜形于色，我不禁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中。家乡的水是金贵的，过去的水荒总是沉淀在大家的记忆中。

　　家乡有一条小河，名叫“苦水河”。河水如同她的名字一样，苦涩难饮，然而她依然是傍水而居的祖辈们的心灵寄托。苦水河畔那些被叫作“常家河”“祁家河”“二家河”的小村子，似乎有追寻江南水乡的期盼。苦水河则是孩子们欢乐的港湾，是他们心中的母亲河。雨水变少，这河便是家乡父老的救命稻草。放学归来，孩子们兴高采烈地牵着牲口，一路唱着歌，向小河走去。大人们跟在后面挑着水桶，吆喝着，谈论着。河滩上，喝足了水的牲口，撒欢儿丢蹦子；孩子们捡着石块，追逐嬉戏；大人们卷着老旱烟，欣赏水流，畅谈生活，消除了一天劳动的疲乏。潺潺水声，和着夕阳，风光这边独好。

　　冬春两季的小河是富饶的。不知何时，祖辈们发现小河的冰块融化后，不再那么苦涩了。于是，在小河结冰之后，大家纷纷拿上工具，到河面上去凿冰，冬季的小河便沸腾起来了。家家户户的小院前都堆积着晶莹剔透的冰块，融化后生活用水便有了保障。春江水暖鸭先知，当早春的风吹拂大地的时候，融化后的冰水，流淌在冰面上，人们叫它“消冰水”，这冰已褪去了昔日的苦涩。抢挑消冰水的热闹场面，再次将小河点亮，男女老幼，大桶小桶，人担牲口驮，长长的队伍浩浩荡荡，最大限度地将“消冰水”积攒在蓄水池里，这足以保障我们一个春季的生活用水。此时，人们相逢问候最多的话是“今年的水够吃吗？”“走，到我家喝茶去！”要是家里来了客人，主人便二话不说，生火熬起了罐罐茶，客人也不客气，一边喝茶，一边话起家常。有了水，便有了亲切的问候；有了水，就有了充实的生活。

　　记得读高中的一年，家乡发生了严重的旱灾，找水成了比学习更为严峻的任务。学校所在的小镇上，仅有的几眼泉水也都干涸了，经过五次三番的“勘探”，我们在河湾深处发现了一眼淡水泉。晚自习下课之后，同学们争先恐后地拿着水桶向水泉奔去。“莫道君行早，更有早行人。”水泉边已经排好了一条水桶长龙，往往等上一两个小时也汲不到半桶水。漆黑的夜晚，大家在泉边谈笑风生，唱着一些和水有关联的歌曲，畅想着“春来江水绿如蓝”的美景，构思着美好的未来：要是有一天饮水不愁该多好啊！这或许就是小康社会吧！

　　俗话说，“穷则思变”。正当我们“山穷水尽”的时候，一名同学意外地发现了“新大陆”。他“窥探”到乡政府院子里的水池里有水，建议去讨一点。几番商讨后，我们终于徘徊着进了乡政府大院。这时，一名干部表情复杂地走了过来，吞吞吐吐地说：“同学们，我是乡长，今天你们来讨水喝，如果不给你们的话，你们会说我这乡长吝啬，一碗水也做不了主。可是给你们的话，真的没有太多啊！今天就给你们一点，以后别来了啊！”那一天，谢过乡长的“滴水之恩”后，我们再也没有去给他添麻烦。

　　盼望着，盼望着雨季快点到来。虽是炎热的夏季，想必总会有久旱逢甘霖的时候吧。一天中午，几名同学又到河湾里的小泉找水，当他们提着花费了一个多小时收集到的半桶水往宿舍走的时候，忽然雷声大作，如黄豆般大小的雨点打在地面上，溅起尘土飞扬。一场倾盆大雨似乎就要来了。同学们心情舒畅地泼掉了那半桶水，想着有了雨水，再也不喝苦咸水了。可当同学们享受着被雨水打湿的快乐，兴高采烈地奔跑着回到宿舍的时候，雨停了。看着被雨水淋湿的地面冒着热气，惋惜着那半桶被倒掉的水，没有水做午饭，同学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，闷闷不乐了整整一个下午。

　　乡亲们的饮水问题始终是当地的头等大事，政府一直在千方百计探寻着解决问题的有效途径。当初，政府投资在“苦水河”边修建了一座“苦水淡化站”，乡亲们着实高兴了一阵子。苦水能淡化，“苦水河”岂不真成母亲河了！有了取之不尽的淡化水，水荒就是历史了。然而，苦水的淡化成本太高，加上技术不太成熟，苦水淡化站昙花一现，人们依旧生活在水荒之中。

　　时间来到20世纪90年代，“121雨水集流工程”让我们终于不再四处寻水。政府投资给家家户户修建了集水池，硬化了农家小院，开辟出一块庭院搞经济。当雨季来临，雨水流进蓄水池，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人畜饮水问题，还可以在小院里用这水浇花种菜，提升了乡亲们的生活水平。乡亲们在修建好蓄水池后，将“121雨水集流工程，中国共产党万岁！”的字样镌刻在水池盖子上，告诫子孙后代一定要听党话，跟党走，努力奋斗，创造美好的未来。

　　现在，自来水管接到了农家小院，乡亲们喝上了甘甜的水。饮水有了保障，是农村生活中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。党的温暖如同这沁人心脾的涓涓细流，怎能不叫人如沐春风呢？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。家乡进入了自来水时代，水荒一去不复返了，乡亲们的生活质量肯定会越来越高。

　　吃水不忘挖井人，党的恩情永不忘。这么大的喜事，谁愿私藏呢？难怪家里的父老乡亲纷纷向在外的打工人炫耀呢！□

　　（作者单位：通渭县第二中学）